我在五旬節林漢光中學的日子 – 四大悲劇與基督教信仰
錢德順博士/五旬節林漢光中學戲劇教師
黃麗萍[1] 林梓鋒[2]
哈姆雷特、馬克白、李爾王和奧賽羅,合稱為莎士比亞的四大悲劇。此四大悲劇,在人類的文藝史上,有極大的聲譽,包語言上、藝術上,尤其是對人性深刻細膩的描述。
哈姆雷特(Hamlet)
哈姆雷特的悲劇,在於他遇上叫他不能接受的遭遇。這位丹麥王子在德國的大學讀書時,突然接到父親老哈姆雷特死訊。回國時,叔父克勞迪(Claudius)已繼位。在父親葬禮不足兩個月後,母親葛束特(Gertrude)匆忙與叔父結婚,這使哈姆雷特充滿了疑惑和不滿。
緊接著,好友霍拉旭(Horatio)遇到先王老哈姆雷特的鬼魂,說明自己是被弟弟克勞迪毒死,鬼魂要求哈姆雷特復仇。哈姆雷特驚覺人世間竟如此荒謬,怎想也不明白叔父為何能下手毒害親哥哥?母親為何拋棄英偉的父親,下嫁如此不堪的叔父?朝中的大臣,沒有一個敢伸張正義,卻向新王靠攏。
哈姆雷特在兩難之間掙扎:要麼決心與邪惡搏鬥,然而人世間已是非顛倒,荒謬至極,要與邪惡搏鬥,定必遍體鱗傷,甚或慘遭橫災;要麼過著得過且過的日子,不再理會正義真理,但求作個行屍走肉的人。
哈姆雷特的抉擇,正是人世間很多人的共同抉擇。今天,我們常發現自己在一個彎曲悖謬的世代,我們可選擇奮起踏出一步,為正義而不惜付出代價;或選擇得過且過,安於現狀。
哈姆雷特一時間未能抉擇,唯有裝瘋作傻。復仇的代價實在太大了,哈姆雷特寧可選擇質疑父親鬼魂的供詞,要求更多的明證,以偷取更多生存的時間。期間,他安排了一台戲,卻證實了自己的叔父確是殺父仇人。哈姆雷特仍拿不下復仇的決心,他沒有信心與叔父對抗。
那邊廂,叔父要殺哈姆雷特的意圖卻愈發濃烈,叔父克勞迪試圖借英王之手除去哈姆雷特,哈姆雷特僥倖逃回丹麥。命運安排下,哈姆雷特與愛人之兄勒提斯(Laertes)決鬥。叔父克勞迪為哈姆雷特準備毒劍,結果,哈姆雷特和勒提斯雙雙被毒劍剌中。得知中毒原委,哈姆雷特在臨死前,才下定決心復仇,奮起殺了叔父克勞迪。
二千年前的耶穌,也曾面對哈姆雷特的抉擇。耶穌來到人世間,目睹同胞對上帝的誤解,把握不到信仰的核心乃在愛與恕,卻以嚴守律法為敬虔。耶穌與哈姆雷特不同,祂自始便奮起與宗教權威鬥爭。為了維護上帝的公義與慈愛,耶穌亳不猶疑的與宗教權威衝突,最終付上沉重的代價,死於十字價上。
今天,我們仍時刻面對哈姆雷特的問題「To be or not to be, that is the question」。我們生存,是要認真面對人世間的挑戰,還是苟且貪生?
馬克白(Macbeth)
蘇格蘭國王的表弟馬克白將軍,平亂立功歸來,路上遇到女巫。女巫給馬克白三則預言,首二則指馬克白將加官進爵,第三則更指馬克白將要成為蘇格蘭國王。馬克白本沒把預言放在心上,然而首兩則預言很快便應驗,使得馬克白雄心勃勃,渴望登上王位。在馬克白夫人慫恿下,馬克白謀殺了國王,登上了國王的寶座,第三則預言便在血腥中應驗了。
為了防止他人奪位,馬克白接二連三害死了身邊的大臣貴族。恐懼和猜疑並沒有減退,而是愈發佔據了馬克白的心。他愈來愈冷酷兇殘,最終眾叛親離,精神失常。馬克白沒有絲毫悔意,他前往請教女巫,女巫再給他預言。馬克白以為,預言明顯預示自己不會落敗。國王之子請來英格蘭援軍圍攻,馬克白最終落得身首二處的悲慘下場。
馬克白的遭遇,叫我們想到,罪惡對人性的腐蝕,不容忽視。在諸般罪惡中,權力欲是最能叫人腐敗的。正如英國阿克頓爵士(Sir Acton)所言:「權力使人腐化,絕對的權力使人絕對的腐化」。
馬克白壞事做盡,是因他小覷了罪惡的權勢。上帝透過聖經向人啟示,罪惡有極大的權勢,罪惡能控制人,捆綁人,主宰人,使人不能自拔。馬克白追求權力,也就為權力欲所控轄制。罪不是單獨存在,而是互相關聯,馬克白受權力欲所轄制的同時,也被別的罪所轄制,如驕傲、狂妄、好讒言、貪婪、懶惰等。
我們絕不能小覷罪惡的權勢。在馬克白第一次痛下殺手弒君奪位前,他的理智與感性仍有一番爭鬥。沾上第一滴血後,便開始習慣殺戮。其後手上的血不斷增加,要洗也洗不乾淨了。馬克白淪落到如此結局,看似是因誤信女巫們的預言,及妻子野心的誘導,然而更重要的,是馬克白自己。由一開始,他便未肯安於現狀,放任自己於罪惡中沉浸。
馬克白叫人感到罪惡的恐怖,讓我看到,人的理智會被自己的「欲望和恐懼」不斷的削弱著,最終叫人瘋癲。
李爾王(King Lear)
不列顛國王李爾年老昏聵,他叫了三個女兒來,要根據他們愛他的程度,把國土分給他們。長女高納麗(Goneril)和次女麗金(Regan)都用甜言蜜語哄騙老人,唯獨三女兒歌德麗(Cordelia)不善此道。李爾一怒之下,斥逐了三女兒,將他遠嫁法國,把國土分給了虛偽的長女和次女。
不久,李爾王受到長女和二女兒無情的怠慢,一怒之下在暴風雨中跑到了荒野。後來三女兒從法國興師討伐,終於父女相見。但是英法兩軍交戰,法軍戰敗,三女兒被俘,不久被奸人密令絞死,李爾王抱著三女兒的屍體,悲憤瘋狂。
李爾王突顯了人類的弱點:愛聽諛媚的話,又認爲諛媚的話比任何真話更真。諛媚的話使人盲目,看不清真實;諛媚的話,使人神智不清,判斷力大大削弱。為何人愛聽諛媚的話?那是因為人的驕傲,過份自信,總覺得自己成就非凡,值得受人稱頌。年紀愈老,地位愈高,便愈有此傾向。李爾王貴為一國之君,卻比平常人更愛諛媚之言,其下場也比平常人更棲慘。李爾王的錯誤,不單使他自食其果,也禍及下一代和群臣。他的三位女兒,全部都因權鬥及戰爭而慘死,他的忠臣肯特(Kent)被放逐,另一忠臣告羅士(Gloucester)被挖去雙目。
劇中另一個悲劇人物就是李爾王的大臣告羅士伯爵,他在全劇中一直襯托著李爾王。他跟李爾王犯上同樣的錯誤,輕信庶子愛德蒙(Edmond)的讒言,放逐了長子愛德格(Edgar)。告羅士同情李爾王,卻因此遭挖去雙目的酷刑,流浪野外。李爾王是心靈盲目,告羅士則是心靈盲目之餘,也肉體盲目。在艱難時,告羅斯遇到淪為乞丐的大兒子愛德格,愛德格對父親仍一片孝心,照顧慘遭挖目的父親。
庶子愛德蒙繼承告羅士的爵位,又與李爾王的大女兒和二女兒勾搭,叫兩女爭風吃醋,相互仇殺。李爾王的三個女兒,都直接或間接因愛德蒙而慘死。在全劇的尾聲,愛德格與愛德蒙決鬥,殺死了愛德蒙。
李爾王叫人想到睿智的所羅門王的箴言:「向人說諂媚的話,便是在別人腳下張設網羅。」因此,人要提防諂媚的話。很多人犯了嚴重過犯,起初常因為聽了諂媚的話,以致被引誘行差踏錯。想受人稱讚、想受人賞識,都是人性的弱點。諂媚的話,能大大削弱人的判斷力。如果我們沒有提高警覺,諂媚的話就可能導致嚴重的罪惡。
有人把諂媚的話比作偽鈔,只能滿足虛榮心,卻沒有真正的價值。聖經告戒我們,衡量自己時,不要衡量得過高;相反,人要謙卑地衡量自己,才能保有理智。雖然我們都愛聽諂媚的話,但我們真正需要的,卻是根據聖經而提出的勸告。
奧賽羅(Othello)
奧賽羅是威尼斯城邦的元帥,驍勇善戰。由於他是個黑人,受種族限制,地位卑微。他愛上了出身貴族的岱絲(Desdemona),岱絲聰明、美麗、大方,也深愛著奧賽羅。兩人知婚事不被允許,便瞞著父母秘密結婚。
奧賽羅有一名部將伊果(Iago),由於奧賽羅提拔了凱西奧(Cassio)為副將,未有提拔伊果,使得他非常不忿。外表忠厚、內心奸狡的伊果,想盡辦法製造偽證,令奧賽羅誤以為凱西奧與岱絲私通。奧賽羅嫉妒的心被伊果挑動了,他任由嫉妒在心間燃燒,心智被迷惑了。奧賽羅按伊果所提供的偽證加以聯想,嫉妒之心發酵放大,最後他被嫉妒弄得發瘋。在失控的情況下,奧賽羅親手掐死了忠貞而單純的妻子岱絲。至伊果的妻子揭穿了伊果的謊言時,奧賽羅才如夢初醒。奧賽羅後悔莫及,只好自刎於妻子的屍首前謝罪。
奧賽羅提醒我們,嫉妒是人的劣根性。嫉妒侵蝕人的心靈,驅使人對別人諸多批評,使別人遭受傷害。嫉妒是有害的情緒,應注意克服、化解,不要任其繼續發展。
嫉妒是人成長的大障礙,嫉妒讓我們不喜歡別人比自己好,甚或設計陷害所嫉妒的人,要毀減他們。聖經告訴我們「嫉妒是骨中的朽爛。」意指嫉妒不單是人的缺失,而是深藏人性中的惡毒。人在皮膚生瘡,不難治療,但若骨中朽爛,便難以治療了。
奧賽羅嫉妒的對像是副將凱西奧,奧賽羅的嫉妒心愈發益增,伊果的挑撥固然是原因,然而奧賽羅黑人的身份,以及深明社會不接納其婚姻,也加劇了對副將凱西奧的嫉妒心。奧賽羅的事件說明嫉妒不但使人不容納外人,甚至使人面對至親,也不惜用惡毒的手段毀滅對方。
因此,每當我們看見別人的際遇比我們好時,應當省察自己,有否嫉妒?我們何不以祝福代替嫉妒?一但燃起嫉妒的心,我們便會忙於找別人的不足,甚或萌生毀滅別人幸福的惡念。
結語
莎士比亞四大悲劇的所有主角,都各自步入瘋狂。哈姆雷特為要實行復仇計劃,拋下一切去假裝瘋狂。馬克白無止境的慾望,令他墮入恐懼的深淵,因而變得瘋狂。李爾王錯信兩位親女兒的佞言,斷送了一切而變得瘋狂。奧賽羅任由自己活在嫉妒中,終因抑壓不了而發狂。
四人代表人性中四種不同的缺憾。哈姆雷特拿不定決心認真活下去,於是苟且過活,以避免付出龐大的代價。馬克白醉心權力,又被權力熏心,他是四人當中唯一至臨終一刻仍未省悟過來。李爾王愛聽媚話,媚話使他失去判斷力,最終失去了三個女兒。奧賽羅放縱自己於嫉妒中,讓自己失去理智,把愛妻殺死。
四個悲劇人物都受著罪以及由罪而衍生的痛苦綑綁。基督教提醒人,人世間充滿罪,罪的權勢極大。很多時,我們小覷了罪的權勢,又或高估了我們自己的能力,以為我們可勝過罪惡而免於受罪惡支配,但實則不然。莎翁四大悲劇的人物不比我們弱,都是有識之士,身份顯赫。這說明了罪惡不容低估,不是凡人能解決的。基督教啟示,罪的問題必須由上帝方能解決,耶穌以上帝兒子的身份,降生為人,死在十字架上,人要從罪惡的權勢中釋放出來,必須接納基督的救恩。
[1]五旬節林漢光中學藝術教育學習領域領導、戲劇科科主任
[2]五旬節林漢光中學校友、城巿大學創意媒體系學生